第252章 郑仲璋背后的日本人(1/1)
张氏拿起盖碗,借喝茶定一定神,然后放下盖碗,开始细审六虎。
“老六,那飞虎爪,二爷给你时候,是中午几点,饭前还是饭后?”
“十二点多快一点了吧,中饭我们是还没吃,可上房已经吃过了。”
张氏看了边上的五虎一眼,五虎凑上去,轻声道:“大奶奶,这说明二爷在吃中饭的时候,就已经准备下手了。他去找老六的时候,少爷应该正在房里午睡,他把飞虎爪给了老六,回头就找机会对少爷动手了。”
张氏沉吟了一会,想起了什么,问六虎:“二爷让你赶紧去放飞虎爪,你是自己去放的,还是叫谁帮你放的?”
六虎不知张氏是在试探他,据实回答:“哪有那么好放!炮楼上那么多人盯着!正想着找个由头到外头巡视顺便把飞虎爪放下,被三哥和四哥拉到三哥屋里吃饭喝酒,就耽搁了,后来内院里少爷没了,大家都在找,我借机到外头寻查,假装飞虎爪是我在墙外发现的。”
张氏和五虎对看了一眼,这和他们掌握的情报完全符合,看来,六虎说的是实话。
张氏有些沮丧,六虎不但不知道儿子的下落,供词虽然对郑仲璋不利,却没法坐实就是郑仲璋绑了郑先开。
张氏把目光投向六虎,捕捉着六虎每一个闪烁的眼神。
张氏看定六虎:“老六,可是还有话,要对我说?要说就快说,不然,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再说了。”
六虎知道郑仲璋的一个秘密,这是可以救命的王牌,还在思忖怎么出牌,才能确保自己和家人性命,听张氏这么一说,连忙叫道:“大奶奶,我说的都是实话,我并不知二爷那么大胆敢绑少爷,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?”
“是吗?”张氏冷笑:“你帮二爷放飞虎爪,栽赃陷害,挑拨着郑家和明心堂大干了一场,双方死伤惨重,十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,这还不是伤天害理?!把你零刀活剐了都不过份!”
六虎嘴唇都有点抖,心说:那十多条人命,怎么能算在我身上?那是大奶奶你一定要和李阎王过不去搞出来的好不好?!
可他也知道,辩不得!自己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,起不起杀心,在人家!张氏把那十多条人命推在自己身上,这是要杀自己的前奏!
毕竟死生事大,再不亮王牌只怕张氏已经要杀人了,六虎顾不得那么多了,对张氏道:“大奶奶,我是真的不知少爷在哪,但我知道个事,或许能帮大奶奶找到少爷,这……可能和日本人有关。”
张氏心中一凛,表面上却还能绷着,装着不屑的一撇嘴:“你以为,我们是吃干饭的?没动二爷之前,我们就已经知道,二爷提了那行李箱去了日本街,回来时手里已经没有了那箱子!”
六虎面如死灰,好久说不出话,以为他知道的,张氏已经查到了,那自己真的可能要去见阎王了。
六虎不说话,张氏心中暗急!她是早就知道了那箱子去了日本街,可日本街上和郑仲璋有交情的日本人不少,经常来往的都有好几个,目前,对郑仲璋把箱子交给了谁,她和五虎还没头绪呢!
张氏察言观色,那个箱子去了日本街,只有她和五虎和张信义知道,这会子六虎这万念俱灰的神情,让张氏心里一动!
“老六!”张氏换了个和缓些的表情:“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箱子的去向,但事关开儿,我想知道得更多!你把你知道的,仔细说道说道,若有助于找到开儿,我不会为难你的家人,若开儿最终能平安回来,我不但饶了你,还会在你老家给你找一个体面的差事,让你可以养家活口。”
垂头丧气的六虎,立马抬起了头:“真的?”
“我张汉贞虽是一介女流,但一样一言九鼎!”张氏站起了身:“你老子娘,年纪那么大了,你娘又有心疼病,你不想让他们白头人送黑头人吧?说起你娘的心疼病,现在在吃的麝香保心丸,还是我送的吧?不说这些了,今儿当这么多人的面,我把话放这,开儿要有命回来,你就有命回乡!帮开儿,就是帮你自己!说吧!”
六虎架不住张氏的威逼利诱,立马就交代了:“我知道有个日本人,最近暗里和二爷走得很近,这日本人和二爷一样瞧大奶奶不顺眼,巴不得二爷赶紧夺了大奶奶的权,因为大奶奶不肯把双丰锯木场卖给他,又不肯和他合伙,挡他的财路,让他的振兴采木公司开不起来!二爷曾经问我有没法子能招个几百人帮日本人砍树,我因此知道这事儿!”
“要买我双丰锯木场的岛村三郎?!”张氏心头狂跳,死盯着六虎:“二爷何时暗中搭上了他?”
“听二爷说,那日本人是从哈尔滨来的,来的第一天就上家来见大奶奶,在大奶奶这里碰了个钉子,立马就扔下大奶奶找上了二爷,一见面就送了二爷一对金表!”
张氏看着六虎,心中惊骇,想不到家难的背后,如此复杂,还牵扯到日本人!
张氏急问六虎:“岛村三郎在日本街住在哪里,你知不知道。”
六虎摇头:“这个不知道。”
张氏边上的五虎,似乎想起什么,对张氏小声道:“昨晚在二爷屋里搜出来的那叠子日本金票,用的是安东旅馆的信封,那信封,可是新簇簇的……”
安东旅馆是佳木斯日本街上一家日本人开的高级旅馆,张氏微微点头:“还是你心细、脑子好使!赶紧带上两个人,去安东旅馆瞅瞅去!”
五虎走后,张氏带着厌恶问六虎:“我待你也不薄,为什么反水?”
六虎面有愧色:“二爷说,要我自己好好想想,现在是谁的天下,说跟着大奶奶,死路一条,只有跟着他投靠日本人,才能安身立命,保家里人的富贵平安。”
张氏冷笑:“你信了?”又问:“他还说了些什么?”
张氏冷笑:“你信了?”又问:“他还说了些什么?”
六虎道:“二爷说,大奶奶头发长见识短,死脑筋,不识时务,之前不出任维持会长,把日本人惹毛了,要对郑家下手,要不是他和日本人有交情,郑家早被大奶奶给败了,说郑家还有今天的风光,那全是日本人看他的面子!还说大奶奶不但败家,还找死,放着和日本人一起开公司的二合水大柜不做,非要死守着双丰锯木场,现今是日本人的天下,不买日本人的帐,挡人家的财路,日本人就决容不得大奶奶!又说他有日本人撑腰子,迟早要把大奶奶给收拾了,到时郑家他当家,我们这些跟大奶奶的,有眼力劲的,知道投靠他的,以后仍旧吃香喝辣,谁要没眼色不向他投靠,就一个也别想着能囫囵走出郑家的门!”
“砰”的一声,张氏狠拍了一下桌子:“双丰我为什么不卖?不是因为双丰有多来钱,是因为要卖了,日本人修的小铁路能一直通到深山里,再老的林子,带你老子娘住的大小青山,都要被他们砍光了把木头运到日本去,那是祸害子孙的事!”
张氏腾的站了起来,脸色铁青之外,手指着六虎,脸上是对六虎毫不掩饰的痛恨和鄙夷:“你猎户出身,我看你有些本事,提携你当个头目成了六虎,我真是看错了你,你的良心,被狗掏吃了吗?对我不忠不义就算了,日本人许你什么好处了,你竟然要帮日本人招几百人去砍树?!你生于斯,长于斯,这里是你的故土啊!山场林子养育了你,你他娘的倒要帮着日本人开采木公司,把林子全砍光!”
张氏来了气,上前撩起裙子提起腿就想踹六虎,可想想这样亲自上阵,有失斯文,有损当家大奶奶的形象,终究是忍了,走回座坐下,喝令二虎:“老二,给我打!”
边上的二虎早就气愤了,得了张氏的令,立马就扑了上去,骑在六虎身上用拳头一下一下的砸他:“你这个狼心狗肺舔日本人屁股的杂种,还知道谁是你的祖宗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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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的时候,马玉川乘爬犁,从佳木斯疾驰到马家屯。
志远亲自把人接进门,也不搅扰主人家了,把马玉川让进了明心堂人员住的长工房。
“马大爷,您怎么来了?有什么消息,告诉大鱼,让他回来告诉我就好,劳您这样来回折腾,怎么过意得去。”
志远执晚辈礼,恭敬的扶马玉川上炕头。
一边回头叫林有:“快上茶!”
又吩咐胖子:“把门关上,布帘也拉上。”
再对黑子打个眼色,黑子会意,房顶上一直有人在警戒,但人在房顶,看远虽好,看近却有盲区,黑子出到门前守着。
胖子人虽胖,左臂还有伤,但做事却很麻利,大炕上近炕头的位置,有用绳子挂的一道布帘,是原住这里的长工把头,有时他媳妇过来小住时,用来分隔他们夫妻和其他长工的,胖子把布帘拉上,下边还用被子卷成条压住绷直,免得有飘动影响了志远和马玉川的商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