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0章 厂区子弟的幸福生活（1/1）

我们走到路边，打了一辆出租车。

临上车的时候，我还回头看了一眼。

那个汉子双手上下抚动，不知道该捂哪，声声惨叫，别提多凄惨了。

他那些同伙，探头探脑地想出来，在我一扭头的时候，又是一脸的畏缩。

我不由得呵呵一笑，伸手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，这些人又全都缩了回去。

江湖走得越深，真的就是越有感触。

表面上酒色财色样样俱全，过的是普通人羡慕的日子。

可实际上，里头烂的就像沤过的大粪一样。

散发的都是一股腐臭的味道。

我瞧不起他们。

我同样也瞧不起我自己。

我只等着有一天，攒够了钱，然后我们这个小团队一起退出江湖。

至少，能过上充实的小日子吧。

出租车跨过一条地面轨道，进入工业区，环境立刻就变了。

这本就是一个比较古老而又发达的城市。

城市的扩建，一些比较古老的东西渐渐消失。

但是，曾经的工业区，却是城市中独特立行的存在。

这也是国内一些大型工业区的特点。

上到管理，下到清扫街道，都归工业区自己来管，地方上根本就没法插手。

人家的一把手调任，就是省一级的大员，甚至直接上调到京里头都有可能。

这种近乎于封闭的管理，使得工业区就像一个紧挨着市区的大县城一样。

这里的人出厂区，不叫出厂区，叫去市里。

而市里的人到这边来，叫去厂区。

在这种相对封闭的环境下，几十年下来，环抱粗的大树随处可见。

仅仅是绿化一项，就堪比现在刚刚流行起来的景区，甚至比景区还要更好一些。

毕竟，景区也没有保护几十年之久。

就连学校、商场、医院等与民生息息相关的地方，都带着浓浓的厂区特色。

而我们要去的职工医院，听起来像一家厂区医院。

可实际上，是一家非常牛批的医院。

哪怕在下岗潮的时期，家大业大的也有钱，分润一点，医院的设备都比省第一医院要好。

到了医院，找某某主任，立刻就有护士热情地把我们带到了普外。

胖乎乎的主任把我们接了进去，详细地询问着宋小虎的伤情。

也没有让我们拍片交钱，就是观察了一阵，然后这里捏捏，那里按按，问问宋小虎疼不疼，痒不痒。

宋小虎一会叫疼，一会叫痒，然后有些担忧地道：“主任，我这条腿，是不是废了？”

胖主任笑道：“废个屁，你这种伤，最怕的就是这不疼那也不痒。

又疼又痒，说明肌腱结合得非常好，而且没有伤到神经和筯骨。

而且引流还做得非常好，也没有感染。

你这手术在哪做的？请的哪位国家专家给做的？”

宋小虎看了一眼水银，硬憋着没敢吭声。

而我悄悄地捏了捏水银的小手，向她竖了一根大姆指。

水银一脸傲然，自信十足。

胖主任也没有多问，只是笑道：“就这样吧，回头养一阵子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”

“啊？要不要打个消炎针什么的。”

胖主任一挥手，“你要是有报销，多少我都给你打，我都当业绩了。

关键是大柱子介绍来的，用不着，回去伤口刻是换药，有个七八天，就能跑能跳了。

不通近期还是要注意，不要有太剧烈的运动，万一把内部缝合好的肌腱再挣坏了，那可就麻烦了。”

这回再出来的时候，宋小虎就有点龙行虎步的意思了，甚至腿都不怎么瘸了。

从楼上下来这一路，宋小虎恬着脸，围着水银一个劲地夸啊。

夸得我都有些脸红了。

刚从医院出来，就见一个又黑又胖，一脸桀骜不驯的小年轻大步走了过来，上来先给了宋小虎一拳头。

“你个二货，总算舍得来找我啦！”

宋小虎哈哈一笑，抬腿就踹了他一脚，然后向我介绍道：“大柱子，梁柱，我俩初中的时候就是铁哥们。

这犊子最不是个东西，大家都是瞎混的，结果他偷摸学习，考上技术高专，分配到工业区当了正式工。

我倒好，混散打去了！”

梁柱笑道：“你可别扯犊子了，你不也在煤矿当了正式工吗！”

“早不干了，现在我跟我大哥混呢！”

这两人，在提起正式工这个名词的时候，脸上自然带着一种普通人所没有自信和骄傲。

在这地方，正式工、公务员、教师这一类职业，还有一个名称，叫铁饭碗。

哪怕是前期的全民下海，后期的下岗潮的时候，都没有波及到这个铁饭碗。

啥叫铁饭碗？

说白了，就是你别往死里作，一般性的作死，哪怕你堵在领导办公室指着对方的鼻子骂，他都开除不了你。

哪怕调了岗，该给的工资一样不少给。

铁饭碗，是国家的基石。

没有铁饭碗，大灾大难的时候，凭啥一个命令就往死里冲？

而这种平淡，旱涝保收，甚至是一眼就能看到退休的日子。

又是绝大多数国人梦寐以求的生活。

梁柱这种正式工，不好好干活，整天瞎混，又叫厂混子，属于上下都头疼，却又管不了的那种人。

经过宋小虎介绍才知道，人家为啥有这种底气。

人家的爹是工业区的工程师，娘是中层小领导，当初是出去支援，两人才在一块念了三年初中。

像梁柱这种厂混子，跟一般耍狠的厂子不一样。

人家还有一个名字，叫厂区八旗子弟。

吃铁杆庄稼的。

也就是平时也不上班，但是工资奖金不能少。

这种人，在厂区还不少。

家大业大的，也不差养活这些八旗子弟。

梁柱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，然后一挥手，走，喝酒去。

中午先来一顿饭店，铁锅炖大鹅，再炖一条十几斤重的江鱼，喝了五六分醉，又拽我们去厂区的澡堂子洗澡。

这是厂区正经的澡堂子，一壶茶水能呆一整天的那种。

南方过来的搓澡师父手法一流。

宋小虎有伤，只能看着。

也不知道水银在女澡堂那边怎么样。

进来的时候我四下看了一眼。

厂区里漂亮的厂花不少。

回头让水银给我描述一下，厂花脱了衣服洗澡是啥身材。

从澡堂子出来的时候，天都快黑了，梁柱再一挥手，再整顿烧烤，这一天才刚刚开始呢。